明主／不死魔女的末路
传说中真正会永生的不死魔女，早已在数年前的那场火刑里被焚烧殆尽。
焰倒映在瞳孔里，水分被蒸发，魔女的皮肤传出被炙烤的滋滋声响。
明智吾郎一度认为来栖晓死在了狮童正义为了树立权威的那火焚里。她的身影被淹没消逝在灰烬里，魔女就算是死亡也不值得被人怜惜——虚伪的人们是这样认为的，于是他们有的面无表情冷眼旁观，有的早已麻木，有的冲动上前去讨伐，各种各样的人性在魔女的死亡宴上展露出来，扒开赤裸裸的黑暗面。
有一瞬，仿佛来栖晓不是任人宰割绑在十字架之上的羔羊，而是运筹帷幄笑看这场闹剧。
当时幼年的明智吾郎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，他不敢靠近那热浪，只在旁边远远的看着。
——于是他看见来栖晓冲着自己勾起唇微笑。明智吾郎后悔自己那次去围观，来栖晓的那张脸几乎每次在他闭眼时都会浮现出来。
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要处刑魔女，来栖晓又为何被称作魔女，她是有这种魅力的，摄人心魄，无法忘怀。
明智吾郎加入了狮童正义建立的魔女捕杀分队。在之后他见过无数次魔女在刃下死亡，明智吾郎总是会将毫不相关的她们脸代入来栖晓。
她笑着，在火焰中血液也被充作燃料。她叫着，明智吾郎，杀掉我吧。
明智吾郎说不出那是如何的感情。魔女是没有坟的，她的骨灰随着十字架的灰烬一同消散在空气里。明智吾郎有的时候会想到，来栖晓无处不在，她在背后注视着每个人，空气里都是那股阁楼发霉的腐败味道，让人作呕，喘不过气。
他走不开来栖晓给他设的这个环，明智吾郎在无数次的重复里寻找不到来栖晓。她死了，死在那场火焰里，这是既定的事实。
明智吾郎一度坚信着。
于是，当他见到来栖晓的时候，明智吾郎说不出那是什么感情，他的心里涌出矛盾的想法。
来栖晓，太好了，你没有死。
来栖晓，太好了，你终于可以死在我的手下了。
来栖晓还是在笑。明智吾郎压住她，居高临下地用附了魔的刃刺入她的胸口。来栖晓这个时候反倒是开口了。
「那样是杀不死我的。」她说，「我同其他魔女不一样。」
她们太低等了，贪婪无谓死不足惜，慌忙逃窜后便死在那可笑的人类手里，连火刑都用不上格，完全不能归位在正规的魔女里。
「那你说我要如何才能杀掉你？」明智吾郎的动作并没有变，他自从见到来栖晓后的情绪似乎达到了顶峰，纠缠于他的梦靥被他亲手所终结，明智吾郎如此想，这并不失为一个好结局。
他那手中刃刺破来栖晓的肌肤，挤入那血肉里，于是血液飞溅。明智吾郎脸上感觉到粘腻的温热，溅到他侧脸上的血液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掉。
他这才接上他的上一句话，「火刑吗？」这简直不像是个疑问句，明智吾郎咬牙切齿道。他的力度越来越大，几乎要把来栖晓刺穿，仿佛是为了报复玩世不恭的魔女欺骗了众人这一做法般，剑在她的身躯里一寸寸的深入。
「你可以一试，」她说着，「兴许可以杀死我喔？」
明智吾郎简直要气疯了，这个魔女当然是在挑衅自己，他难不成要将她再次绑在十字架上点燃那毫无用处的火焰，再容忍着来栖晓不知用着什么办法脱身？明智吾郎是不会放任这种发展的，现在来栖晓能做的只有死在他的身下，终结魔女所带来的一切。
「闭嘴！」于是他用力拔出剑，这动作又带出来了更多温热的血，魔女的装束已经被此所染红，来栖晓的黑发凌乱地散在身旁，她并未听从明智吾郎的话，或者说根本没放在心上，「你生气了？」
「像你这种的人类怎么会在……」来栖晓的话戛然而止，因为明智吾郎用剑砍下了她的头，脖颈的创口简单利落。来栖晓又接上她的话音，「哦我明白了，你们魔女捕杀部队的审核就如此……」
她想了想，「如此的宽松么？」来栖晓被砍下头自然还能说话，明智吾郎并没有见过她这般的魔女，在之前被附魔过后的剑刺穿魔女的心脏就会致其死亡，再者抑或者砍下她们的头颅。
不愧是能在那场火刑里存活的魔女。明智吾郎想，或许是他因为情绪激动以至于他刺偏了心脏？明智吾郎没来得及擦拭他的剑，再次刺了下去。
「我其实不介意你将我的衣服脱掉。」来栖晓突然开口，明智吾郎被搞的心烦意乱，她的头在地上没有过多的滚动，停在了这小小阁楼的一旁。
这里是来栖晓曾居住的阁楼，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灰尘——明智吾郎他每次想到来栖晓都会来这里打扫，他将来栖晓称为阁楼垃圾，毕竟年久承受过雨风的阁楼的确是有一种令人恶心的味道。
来栖晓也是如此。明智吾郎将这个地点选为终结魔女的墓地，阁楼和她相当配，这不是吗？她本该就死在这个地方，死在那场火刑里。明智吾郎要将来栖晓的身躯用魔法燃烧，葬在阁楼之后的空地，用她的骨灰做肥料，种出妖艳如火的红玫瑰来祭奠她。
这是不死魔女的末路归途。
他挥舞着剑，一刀刀的剖开魔女的身躯，不死魔女会感受到痛吗？千刀万剐，血肉被分离被挤压出血浆，内脏被挖出排列在一旁，粘腻地带着血丝。
肋骨隐藏在血肉之下被手指挤入发出咯嘣的一声声响，繁复多余的血肉和骨碴增生妨碍了动作，他毫不客气地摧毁这一切，魔女的身躯被他折磨，而来栖晓在一旁旁观。
她的心脏被刺破却还温热。魔女的构造同人类也没有什么区别。明智吾郎想，手指猛地收紧将那颗心脏束缚住，这颗心脏表面被刻下翻飞的咒符，这是什么呢，这是魔女不死的秘密吗？
血沫肮脏地粘连在被血浸染的阁楼地板之上，或许液体会啪嗒地掉到二楼绽放出一朵花，当然无人在意。来栖晓望着那咒符，表情迷茫。
那咒符太久远了……永生的她记忆早已模糊，来栖晓并不是所谓的活历史可以见证人们的变迁，这像是垂暮已久的老人。人类想要知道历史可以去书上翻找，并不需要询问那被人厌恶的魔女。
来栖晓相比较是追求新鲜感的魔女，她为自己设下魔法，她对自己说，要在这流淌的时间长河里驻足着奔跑着，魔女是在世间徘徊的弃子。
但是这句话也随着水流被淹没被遗忘。
明智吾郎捏碎了她的心。
他恨来栖晓，恨意和其他感情复杂交织在一起，汲取着来栖晓的灰烬生长，被打碎被融化如同熔炉里的铁水一样凝固重塑，如此滚烫的灼热着。
他身不由己。
不死的魔女最终死掉了吗？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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